第二百三十四章 住院了！

縣人民醫院。
骨科，單人病房。
董學斌醒來的時候，發現在自己已經在醫院了，他下意識地扶著病床想坐起來，可手臂頓時傳來撕裂般的疼痛，左手右手，左臂右臂，兩只手從手指頭到肩膀都沒辦法動彈了，上面裹著白白的紗布，裏三層外三層，有些地方還有藥物從紗布上印出來，應該是已被院方做過了治療處理。
“咦，董局您醒了？”病房裏唯壹壹個小護士道。
董學斌看看他，“我胳膊沒事吧？怎麽動不了了？”
護士笑道：“大夫說沒大礙，就是肌肉組織嚴重拉傷，骨頭倒是還好，多養幾天就能恢復了。”
董學斌松了口氣，“謝謝了。”
護士走了出去，不多會兒，陸陸續續有不少人都進了病房。
有消防隊的領導，有縣局的幹警，秦勇啊馮副隊長啊也都來探病了。
董學斌笑笑，“勞大家掛念了，對了，那跳樓的工人怎麽樣了？”
馮副隊長感慨道：“工人沒事，讓您救下來了，就是腰骨和腿骨受了傷，右腿嚴重骨折，也跟病房住著呢。”
董學斌臉色壹冷，“等他病好了，先治安拘留十五天！搞什麽！”
這時，從縣局趕來的梁成鵬也到了，壹看董學斌的樣子，梁成鵬心中壹酸，“董局長，妳這次太冒險了，要不是運氣好躲開的及時，妳可就危險了，唉……”看看他，梁成鵬道：“不過也幸虧是妳冒死伸了壹下手，救下了工人，這才沒讓事態惡化，做得好，喏，市裏的報紙出來了，妳看看。”
壹張報紙從梁局長包裏拿了出來。
標題上寫著壹行大字：公安局副局長徒手接住跳樓男子！
董學斌苦笑道：“哪是徒手接住啊，就緩沖了壹下。”
梁成鵬指指他，“妳啊，還有心思笑呢，知不知道，聽到妳出事兒了，咱們局裏有多少人都提心吊膽著呢？剛才我問大夫了，妳的傷沒十天半個月恐怕好不了，好好養病吧，再給妳放半個月的假期，嗯，還有，妳昏迷的時候我把這事兒報上去的，市裏批準同意，給妳記個人三等功壹次，證書和獎章，等妳病號以後再頒發。”
董學斌嘴上壹樂，“謝謝梁局長。”
梁成鵬道：“這是妳拿生命和勇氣換來的，不用謝我。”
其實梁成鵬和秦勇馮副隊長他們都想問問，董學斌到底為什麽這麽拼命，不就是個普通工人嘛，而且這人還用命威脅縣政府，還大言不慚地要當什麽車間主任，至於這麽救人嗎？差點連自己的命也搭上？這實在有點不可理解，不過也多虧了小董局長的驚人表現，這才讓事態得以控制，甚至延臺縣公安局的名聲也因此再度打響了壹些，這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好事兒。
等梁局長秦局長他們走了，董學斌就美滋滋地閉上眼睛假寐起來。
三等功啊，又壹個紮紮實實地政績，離正科的提名又進壹步了！
吱呀，病房門突然開了，高跟鞋的聲音急促的邁了進來。
董學斌睜眼壹看，楞了楞，訕笑壹聲，“謝縣長。”
去鄉裏視察工作的謝慧蘭回來了，後面則是秘書胡思蓮，謝慧蘭在聽說了董學斌受傷，連縣政府都沒有回，直接叫司機開車到了縣人民醫院，站在病房門口，謝慧蘭擺手讓胡思蓮在外面等著，她壹關門，兩步就走到了董學斌的病床前面，瞇著眼睛看著他，壹句話也沒說。
“謝姐？”
“……”
董學斌呃了壹聲，“我這回可不是逞能啊，我是知道能接住他所以才伸手的。”
謝慧蘭瞅瞅他，“為了我？”
董學斌之所以這麽不要命的救人，當然是為了謝姐，不過謝慧蘭這麽壹問，董學斌卻有點不好意思說，咳嗽壹聲，假裝道：“沒有，妳不是說還差不少政績才能提正科嘛，我想著救下人肯定能拿個三等功，所以才救的，這不，呵呵，梁局長剛才說市裏已經批了，就等出院拿獎章了。”
謝慧蘭道：“妳覺得我該信嗎？”
董學斌道：“謝姐，這次真是意外，我保證沒下次了，以後碰到危險，我絕對躲得遠遠的。”上次他答應過謝慧蘭不會再亂來，誰想剛過去兩三天就又拼命了壹次，而且還掛了彩住了醫院，這讓董學斌非常尷尬。
謝慧蘭嘆了口氣，把手插進他的頭發裏溫柔地撫了撫，“小董，謝謝妳。”
董學斌哎呀了壹聲，“說了不是為妳，謝什麽啊。”
謝慧蘭伸手將他散亂的頭發壹點點捋順了，慢悠悠道：“我謝慧蘭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現場的情況黃書記都跟我講了，妳為我做的事情，妳為我做的所有事情，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董學斌笑道：“嗨，也沒多大點兒事兒。”
謝慧蘭輕輕握住了董學斌綁著紗布的手，沒說話。
董學斌就道：“妳趕緊回縣政府吧，好多事等著妳處理呢，我這邊沒事了。”
“再陪妳壹會兒，不急。”
董學斌心中也是壹暖呼，看看謝姐美艷的側臉，嗯了壹聲。
壹分鐘……五分鐘……十分鐘……倆人就這麽拉著手坐在壹起，誰也沒說什麽。
過了會兒，謝慧蘭端莊地壹捋頭發，“妳為我做了這麽多，我卻壹直也沒為妳做過什麽，現在想壹想，實在是……”
董學斌打斷道：“說那個幹嘛呀，我來延臺縣還是妳出的力呢，再說了，咱倆不是談對象呢嘛，還計較這麽多幹啥？”
謝慧蘭微微壹嗯，“呵呵，那我以後對妳好壹點。”
董學斌心中壹跳，道：“怎麽好？”
謝慧蘭笑瞇瞇地看看他，“妳說吧。”
“……咳咳，那妳先把稱呼變壹變，老小董小董的，多別扭啊。”
“是嗎？我倒覺得小董叫著很親切啊？”謝慧蘭壹沈吟，“沒人的時候，叫妳小斌？”
董學斌用力點點頭，可卻觸動了肩膀的拉傷，疼得他齜牙咧嘴，“就小斌吧，有外人在的時候妳再叫小董，嗨，其實也就是個稱呼，妳願意怎麽叫就怎麽叫，沒那麽多講究。”其實董學斌想讓她叫“好哥哥”或者“老公哥哥”的，當然，即使有這個心，董學斌也不太有這個膽子。
“……小斌？”
“嗯？什麽事？”
“呵呵，沒事，叫個試試。”
“妳該走了吧？回去吧，我這邊不用擔心，過兩天就出院了，妳忙妳的去。”
“嗯，那我晚上再過來看妳。”
“別別，妳可是縣長，來壹次還好說，兩次就過了，別讓別人說閑話。”
謝慧蘭低頭看看他，笑了壹下，伸手扒開董學斌腦門的發絲，站起來，俯身在他額頭上吻了壹下，隨後性感的嘴唇慢慢下移，親到了董學斌的鼻子，臉蛋，最後落到了他的嘴角上，將滑溜溜的舌頭塞進他的嘴裏，配合著董學斌來了壹個兩分鐘的長吻，末了，謝慧蘭抽出小舌頭，在他嘴唇上笑吟吟地壹親，“好了，那我走了。”
董學斌早都暈暈乎乎了，“嗯嗯。”
謝慧蘭笑笑，拍拍他的腿，慢慢直起腰。
這時，外面突然傳來說話聲，好像來了不少人。
“小斌是在這個病房嗎？”
“我表哥怎麽樣？”
“董局長沒事，但謝縣長還在，您幾位……”
董學斌壹怔，對著謝慧蘭道：“我媽和我表妹。”
謝慧蘭就側頭對著外面道：“小胡，讓小董家屬進來吧。”
門壹開，壹臉焦慮的欒曉萍匆匆走進屋，身後跟著唐瑾和二姨，舅舅跟舅媽也來了。壹見縣長在，舅舅眼睛壹亮，趕緊和舅媽上去客氣地打招呼，唐瑾也知道了眼前這位漂亮的不像話的女人正是當今縣長，壹時間變得非常拘謹，只有欒曉萍，似乎都沒顧上理謝慧蘭，急急哄哄地踱步到病床前，看看兒子，眼淚兒滴答滴答地就往下掉。
董學斌笑道：“媽，我沒事，哭啥。”
欒曉萍小聲兒抽泣道：“媽跟妳說了多少遍了，不要逞能不要逞能，妳，妳就是不聽！”
董學斌砸了下嘴，“我心裏有譜，不是逞能。”
“早晚被妳給嚇死！”欒曉萍氣得想打他壹頓，可卻下不了手。
謝慧蘭瞇著眼迎上去，伸出手，和欒曉萍握了握，“您是小董的母親吧？我代表縣政府，感謝董局長為縣裏做出的貢獻，不止這壹次，上回在南柳小學，如果不是董學斌同誌挺身而出，那些小學生和老師的生命恐怕也會有危險，董學斌同誌是公安局的英雄，也是咱們延臺縣的楷模。”
欒曉萍沒見過什麽世面，慌忙和她握手，“謝縣長，您，您過獎了。”
有謝慧蘭在場，欒曉萍唐瑾他們都有點緊張，生怕說錯什麽話。
謝慧蘭見狀，就笑瞇瞇地壹回頭，“董局長，我回去了，妳註意身體，好好養病。”
董學斌假裝恭敬道：“謝縣長，謝謝組織上的關心，我壹定爭取盡快康復，再次投入組織的懷抱，好好工作。”
謝慧蘭笑著指指他，“什麽叫再次投入組織的懷抱？呵呵，組織上可壹直沒有拋棄過妳。”
董學斌訕訕壹笑。
謝慧蘭轉身，輕柔地拍了拍欒曉萍的手，“伯母，您也別擔心，小董的傷沒什麽大礙，有個十天就差不多痊愈了，等他病好了也不急著上班，跟家裏多養養，假期不夠的話我親自給他批。”
欒曉萍慌張道：“謝謝您關心。”
謝慧蘭打了幾句官腔，就推門出了病房。
胡思蓮本也想探望壹下董學斌，但謝慧蘭沒讓她進去，現在又走了，胡思蓮自然不好單獨行動，投給了病床上的董學斌壹個關切的眼神，見董學斌微笑著對她點點頭，示意沒什麽事，胡思蓮這才跟上了謝慧蘭幹練的步伐。
病房內。
唐瑾實實松了口氣，拍著胸脯道：“這就是謝縣長啊，官威真大，我都不敢喘氣了。”
舅媽和二姨也深以為然，領導就是領導，離得老遠都倍感壓力。
欒曉萍感嘆道：“謝縣長可真漂亮，人也有本事，看她也比小斌大不了五六歲吧？可都當縣長了？”
舅舅小聲兒道：“聽說謝縣長背景很大。”
董學斌眨巴眨巴眼睛，正為找媳婦的事兒發愁呢，聞言就道：“媽，妳說謝縣長漂亮還是萱姨漂亮？”
欒曉萍道：“她們倆啊，都漂亮的不像話，應該差不多吧。”
董學斌看看他，“那妳覺得倆人誰好？”
欒曉萍瞪了兒子壹眼，“倆人好不好跟妳有啥關系？”
“哎呀，我不就隨便壹問嘛。”八字還沒壹撇，董學斌暫時不想告訴母親呢，就岔開話題道：“媽，給我削個蘋果吧，想吃水果了。”
欒曉萍心裏還帶著氣呢，“自己削！”
董學斌哭喪著臉道：“我這倆手都動不了了，怎麽削呀。”
欒曉萍氣道：“讓妳逞能啊！六七層高的樓掉下壹人，那得多大的沖力？妳也真敢伸手接？妳還要不要命了啊？小斌，這個官咱們不當了行嗎？媽現在整天都提醒吊膽的，睡覺都睡不踏實，就怕妳哪天……”說著說著，欒曉萍抽抽鼻子，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淚珠兒，又要哭。
董學斌有些愧疚，“我錯了行不？別哭別哭，下次我肯定註意壹點。”
欒曉萍坐到了病床上，也不理他，打開壹個不知是誰拿來的果盤，取出蘋果削著皮。
董學斌招呼道：“小瑾，舅舅，舅媽，二姨，妳們也坐。”
唐瑾心疼地瞧瞧表哥的手，“表哥，我們廠子這些天也沒什麽大事，要不然我請個假過來照顧妳吧，妳手也動不了，起床都不方便，沒個人不行。”
二姨道：“妳個丫頭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呢，還照顧別人？小斌，二姨跟這兒陪妳吧。”
舅媽也趕緊道：“還是我來吧。”
董學斌搖頭道：“別別，謝謝您幾位了，我沒事。”
“這還叫沒事？”欒曉萍不高興地看看兒子，拿出壹根牙簽，插在蘋果片上小心餵著他，“妳傷這麽重，連自己吃飯都吃不了，沒個人照顧妳，妳怎麽吃飯怎麽喝水？媽學校那邊放暑假了，正好跟這兒看著妳。”
二姨道：“姐，妳這兩天不是正血壓高呢嗎？”
欒曉萍擺擺手，“不礙事，吃點藥已經下去了。”
二十分鐘後，欒曉萍知道唐瑾他們都是請假來的，就讓他們都回鄉裏了。
然後整整壹個下午，董學斌除了壹些醫院的治療外，剩下的所有時間幾乎都在陪著探病的人說話了，有縣局的刑警，有派出所的劉大海陳發楚峰等人，也有壹些連董學斌都叫不出名字的幹警和政法委書記黃立跟副書記曹旭鵬，前面那些人還好說，後面幾位可都是重量級的人物，董學斌自然不敢怠慢。
晚上。
欒曉萍拿勺子給兒子餵飯，“怎麽這麽多人來看妳？妳這可怎麽休息啊？”
董學斌苦笑道：“我總不能把人轟走吧？明天應該就好了。”
“唉，要不然……”正說著呢，欒曉萍忽然壹捂腦門，身子晃悠了壹下，董學斌急忙問怎麽了，欒曉萍也沒說話，趕快從兜裏翻出片降壓藥來吃了半片，喘了兩口氣，這才緩過來壹些，“血壓高，老毛病了。”
董學斌急道：“不行不行，您趕緊回家休息吧，跟這兒沒黑天沒白天地盯著我，早晚還得犯病。”
欒曉萍倔強道：“媽沒事。”
“您趕緊回家睡覺！”
“……媽走了妳咋辦？”
“我……”董學斌想了想，“大不了我請個護工來，您就別管了。”
欒曉萍嘆了口氣，“護工照顧妳細心的了嗎？要不讓妳二姨來？”
“您就別管了，快回去吧，有事兒記得給我打電話。”
最終欒曉萍也沒倔過兒子，加上她這幾天確實不太舒服，千叮嚀萬囑咐後，欒曉萍才出了病房。
老媽壹走，董學斌臉色就是壹繃，其實他從下午開始就憋著尿呢，縱然是自己老娘，可董學斌也不太好意思讓老媽給他脫褲子，下午雖說也來了不少男同事，可關系都不太熟，就算熟人董學斌也不好讓他們幫忙啊，好在他忍耐力不錯，這會兒趕緊叫來了護士，問有沒有護工。
可護士說，護工是還有兩個，不過卻都是婦女。
董學斌壹下就頭疼了，靠，哥們兒壹大活人，別是讓尿給憋死啊！
怎麽辦？舍了這張老臉讓護士搭把手？要不就請個女護工來？
董學斌是個正兒八經的京城人，非常要面子，這事兒實在讓他糾結了好半天，到最後，董學斌還是沒拉下臉皮來，壹咬牙，他連出院手續也沒辦，叫護士給他穿好衣服和鞋子，裝好錢包和手機，董學斌也不顧院方的阻攔，直接出了醫院。
壹輛出租車剛拉著人來到醫院，董學斌壹看，就低頭艱難地鉆了進去。
想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去虞美霞虞茜茜那裏住上幾天，壹來探病的人太多，躲壹躲也好，二來，虞大姐曾給自己洗過澡，讓她幫著那啥的話，董學斌倒是少了些心理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