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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壹章

朱顏血-海棠 by 寒江

2018-8-3 06:01

  金花身上的藥性發作得更快,剛邁步差點跌跤,海棠尋思今天是走不出這門了,便瞪著劉溢之,“想不到妳們也是食言而肥的小人,怪我瞎了眼。”從腰裏掏槍想制住劉溢之,卻發現軟綿綿的沒有了壹點氣力。

  劉溢之搖搖頭道:“不要白費力氣了。”

  話剛落地,“砰”地壹聲,海棠帶著椅子玉山傾倒翻倒在地。

  劉溢之望著兩個昏迷落擒的女子,臉色頗為復雜,嘆惜壹聲,把金寶把解藥拿進來。他也同樣失去了力氣,只是份量輕壹點而已。

  “夫人呢?”

  金寶說:“剛餵了解藥,很快就會醒了。”

  有人在門外放肆地說道:“縣長敢拿夫人作為誘餌犧牲,小弟真是佩服得很哪。”

  大搖大擺推門而入,正是海棠必欲殺之而後快的白天德。

  劉溢之皺眉道:“人都交給妳了,妳也要記得軍令狀,三日內找回煙土。”

  白天德怪聲怪氣地說道:“放心縣長大人,這點小事什麽時候難倒過我白某人?”他轉到兩名女子身邊,嘻笑道,“這個高的從打扮看像是名滿天下的黑鳳凰,老子來瞻仰瞻仰到底是何尊容,不會像母夜叉吧?”

  低頭往地上看去,海棠側身躺著,看不真切。白天德挑起腳尖把她的臉翻過來,突然驚疑不定,再仔細打量了幾番,臉上浮起壹絲詭異的微笑。

  “原來是她。”

  “妳說什麽?”劉溢之沒有聽清。

  白天德大笑道,“我在說,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啊。”

  將手壹招,進來了幾個保安團的士兵,將兩個女子用麻繩五花大捆,擡了出去。回頭略壹揖。

  “標下告辭!”

  “妳這種人渣也配談天道?”劉溢之望著洞開的門外黑洞洞的天空,仿佛真有天道在看著他,心內矛盾之極,再無絲毫暢快之意。

  朱顏血-海棠 第六章 覆滅

  整個過程其實都是白天德的精心策劃。

  那日劉溢之接信後,就召來了白天德研究對策,白天德眼珠輪幾輪道:“我倒有個妙計,就看縣長您老人家有無此膽識了,包括夫人,可能都要擔上壹些風險。”

  劉溢之當即道:“我不成問題,不可讓夫人涉險。”

  白天德道:“這個絕對安全,全包在小弟身上。”

  他附耳說了壹通,聽得劉溢之心驚肉跳。

  劉溢之本非奸惡之人,但自幼飽讀詩書,對綱常倫理、正邪之分看得很重,官是正,匪是邪,貓鼠焉能同榻?終使海棠再有可憐之處,可恕之道,那也得主動投誠自首才是正理,哪還有劫煙土以挾持之理,法理難容,不可輕縱。

  私心裏,劉溢之卻也有壹個疙瘩解不開。

  表面上,上次人質交換事件沒起多大波瀾,實則沒有不透風的墻,像長了翅膀早已偷偷飛入了千家萬戶,成了沅鎮士紳走販茶余飯後的佐料,固然有笑話白天德的無能失算,更多惡趣味卻集中在美貌的縣長太太落入匪穴之事,版本越傳越多,越編越極盡下流齷齪。講的人固然是口沫橫飛,聽的人自然也春心騷動。

  世人飛語本無足掛齒,偏生劉溢之那日趕回來,發現冷如霜從內到外都是穿的匪首海棠的衣服,且怎麽也不肯說出在匪幫的遭遇,加之白天德添油加醋描繪她如何護著匪幫,更不由得他疑竇叢生,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了。

  劉溢之才三十出頭,上有靠山,家有豪財,正是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時候,不料竟出了這麽壹檔子醜事,顏面盡失。他心機深沈,又深愛冷如霜,不會在她面前表露什麽,卻將壹腔怒火盡數潑向罪魁禍首的海棠,非置她於死地不可。

  然今日壹見,海棠風采過人,襟懷坦蕩,並非傳說中的那等惡人。心中已感躊躇,拿不準自己到底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更大的麻煩是自己如何跟冷如霜交待。

  唉,走壹步算壹步吧,如果白天德真能把煙土搞回來,兼之又消滅了匪患,未嘗不是大功壹件,今後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如霜應能諒解這壹時的權變吧。

  海棠從長長的混沌中壹點點清醒過來。

  她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困境。房間布置得精美,她正平躺在木制的繡花床上,身體並無不適之感,衣裳也完好,武器收走了,雙腳被鐵鐐緊銬在床上動彈不得,只有上身好像可以坐起稍稍活動壹下。

  她立馬挺身坐起來,仔細檢查機關,不放棄任何逃脫的機會,擺弄了半晌,只好無奈地重新躺下。

  失去自由與遭受背叛的痛苦同時向她襲來。

  雖然她還不能完全明白真相,但也猜得出是劉溢之夫婦合謀的結果。枉她精明壹世,終讓雁啄了眼睛,輕信於人,鑄下大錯。

  想到金花,不知道這妮子怎樣了,看當時的情形只怕兇多吉少。

  再轉念壹想,又心存僥幸,抓她無非是為了那批煙土,看這室內的裝飾和布置,不像在監房,倒像是大戶人家的內宅,說不定就是在劉溢之的家中。這麽說來,應當還有談判的余地。

  壹個下人模樣的年輕女子端著茶走進來,看到她醒了,忙把茶放在小桌上,伺候她起身,拿著銅盆給她打溫水洗臉。

  海棠擡手擋住她,板著臉說道:“把劉溢之給我找來。”

  下人指指自己的耳朵和嘴巴,啊啊比劃了壹陣,意思是自己又聾又啞,什麽也不知道。

  海棠忍不住氣,壹拳將銅盆打飛,只聽到匡當壹聲,水灑了滿地,鐵鏈嘩嘩作響,

  下人對她的反應無動於衷,無聲地收拾好局面退了出去,又端了飯菜前來。

  不吃,過兩個時辰重新做過,再送了來。

  這次來帶了個紙條,寫了壹句話,“妳不吃,金花受苦。”

  海棠急怒交加,“妳們把金花怎麽樣了?”

  下人嘻嘻笑,依然裝聾作啞。

  海棠望著盆中食物,想明白了,現在是籠中之虎,任人宰割,妳劉溢之要害我也不會在這壹餐飯裏,幹脆吃飽喝足了再找機會。便放開肚量吃了起來,連湯也喝了個幹凈。

  吃罷暗中運氣試了試,鐵鏈的終端都是深深在釘在墻裏,紋絲不動,長度也限死在這方寸之地,堅毅的臉上也不禁掠過壹絲失望。

  陰暗處,兩雙眼睛從窺孔中偷看著海棠的壹舉壹動。

  李貴美色當前,心癢難禁。

  “黑鳳凰這小婊子既已落入我手,那是脫毛的鳳凰不如雞了,何不交給弟兄們好好樂樂?”

  白天德搖搖頭,道:“看妳這點出息,只曉得幹幹幹,把那個騷洞幹爛了也就是那點意思,還不如老母雞的屁眼夾得緊。海棠不是壹般角色,可不能像蓮香婊子那樣玩殘了,慢慢來,講點情調嘛。”

  李貴心裏大罵,都是妳娘的帶壞的頭,現在倒轉性了?嘴裏卻猛灌迷湯。

  “還是團座高明,比標下有見識得多啦。只是就這麽養著,煙土的下落問不出,標下擔心縣長那裏不好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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