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壹個刀客的命運 by 書吧精品
2018-8-20 06:01
「跟壹個什麽?」我盯著她,想象著她突然變成壹個啞巴:「說起來,那麽妳為什麽不去上吊呢?」
「我那是認命了沒辦法,這位姑娘對人生是有追求的所以才會壹時想不開,幸好我及時的和她作了壹番關於命運無常隨遇而安的交流,終於讓她放下了輕生的念頭。當然了,我還告訴她妳作為壹個男人並不算是太壞,在有些方面大抵可以滿足女性的需要,不過這種事情我想對她的幫助應該不是很大吧。」
她就這麽滔滔不絕,舌頭在上下顎之間翻滾,如果現在她的牙齒突然咬下了她的舌頭,我會覺得驚嘆——驚嘆於夢想和現實是如此美好地相吻合。
「那還真得謝謝妳救了她,要是這麽美的姑娘就這麽香消玉殞了就太可惜了。」我誇她美,又誇她善良:「好姑娘,妳叫紫杏?」
我怎麽感覺這名字聽著別扭,然後叫紅薔的女人就解釋了我的疑惑,她說:「好聽吧,我給她取的。」
我點著頭,這名字雖然沒有什麽文化,但要我來取的話,還取不出這麽有文化的名字來,我承認我沒有文化。但話說回來,壹個三流的刀客,是不需要有文化的,是不是?
壹個刀客沒有文化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文化。殺人與被殺並不是壹件風雅的事,所以壹個有文化的刀客,他的刀不會快,壹個刀客最可怕的就是他的刀不快,刀不快的刀客只有死。我只是壹個三流的刀客,有沒有文化並不會影響我刀的速度,這是壹個事實,正如我沒有文化的這個事實壹樣。
等到飽飯過後,我就對紅薔使了個眼色,那意思是收拾碗碟乖乖離開,我好與紫杏姑娘作些私下的交流。奈何這女子不懂得暗示,轉身自己和紫杏開始了交流。要是她們談些閨房私密倒也有趣的緊,偏偏盡討論些塗脂抹粉描眉畫目之類使我完全沒有了共同語言的話題,在這種情況下,我只好忍著飽肚出門散步去了。
俗話說閑雲有鶴、翠柳鳴蟬,說的是江湖上那些真正的高手,有的直上青天,有的隱居壹隅。在太尉府的這個院子裏,就寓居著幾個這樣的高手,他們形容枯槁面容憔悴,如果妳因此而覺得他們只是武功平庸之人,那麽妳就成功地被他們欺騙了。像他們這樣的高手,在武功上已經沒有什麽可以追求了,只能通過修飾外表起迷惑作用來提高自己的境界;像他們這樣的高手,真正要做的,就是掩飾自己高手的身份。
此刻其中的壹個高手就站在我面前,手拿掃把傴僂著腰,甚至還粘上了栩栩如真的白胡子,我滿懷敬佩地叫了他壹聲「前輩」,他卻高傲地低著頭走開了。討了這樣壹個沒趣,我多少有些失落。這時候有壹個年輕人從回廊上走來,他饒有興致地笑著向我靠近,稱呼我:「前輩」。
「新來的?」我問他。
「不錯,」這年輕人謙虛地回答。
我看他頗有些禮儀周全,很有可造之材的潛質,就把我對於高手的那壹番理解傾囊相授,他多少有些難以理解,這也難怪,要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理解是很難的。幸好他學習的態度十分積極,對我的理論也頗表示了自己的贊同。我們進行了愉快的交談,等到這段交談快要結束的時候,他對我說了以下的話:「前輩,恕我無禮,開始的時候我看您骨骼松散,儀態中仿佛沒有高手的架勢,就冒昧地懷疑您大概武功平平,後來聽了前輩的這壹番我聞所未聞開塞通渠的講解,初時也不太明白。直到我想起師父的壹句話:」武功到了極高的境界就化於無形『,再看前輩您的身姿體態,我終於明白壹個人武功到了極高的境界果然可以達到這樣的狀態,壹般人見了您,都像我壹樣覺得水平有限,所以放松了警惕,那時候前輩您要出手,那人必然因為疏於防範而中招。這真是練武之人所追求的最高境界了,沒想到前輩您年紀輕輕,就已經達到了這樣的境界,真是令人驚嘆!「
別說是妳驚嘆,聽了妳的話,連我自己都覺得驚嘆,都差點相信妳說得都是真的。所以等這年輕人離開的時候,我突然有種說不出來的寂寞。
壹個刀客的命運(五)
太尉府最隱蔽的地方,不是太尉的房間,因為太尉的房間太多了,除了太尉的貼身侍者,沒有人知道他今晚會在哪個房間裏過夜。太尉府最隱蔽的地方,也不是太尉放金銀財寶的地方,太尉有數不盡的財富,但是他最大的財富並不是成堆的金子和銀子,而是遍布天下的勢力,太尉深知只要手中握著權力,錢財都只是身外之物而已。
太尉府最隱蔽的地方,是太尉府的監獄。
沒有人能想到這種滿了奇花異草,建造著亭臺荷塘的後院下面,竟是壹座地下監獄。對於這地下監獄裏的囚犯來說,這裏絕對是他們這壹生最不想來、也最不該來的地方,這裏就是他們的地獄。
壹個穿著壹身鮮紅色袍子的女人正在監獄裏走著,這監獄裏沒有黑夜和白天的分別,如果沒有她手中的燈籠,這裏看不到壹絲的光明。牢房並不是太多,因為能住在這裏面的人並不多,也沒有人會住得太久。
她停在壹個牢房前面,身後的差役把門打開,紅色的光芒照在躺在地上的囚犯身上。
「昏迷多久了?」她問差役。
「有六七個時辰了吧。」
紅衣女人把囚犯翻轉過來,她的衣服已經被鞭子割裂得破爛不堪,雜亂的長發蓋著整個臉。紅衣女人用手把了把她的脈搏,說:「把她擡到外面去,小心著點,她快斷氣了,弄死了妳們都得陪葬。」
兩個差役小心翼翼地把她擡起來,走出了牢房,紅衣女人跟在他們身後,燈籠裏的光閃了閃,突然從旁邊漆黑的牢房裏面伸出壹只手抓住了她的壹只腳。
她渾身像是觸電壹樣顫抖了壹下,那手冰涼地像是死屍的手,抓得是那麽緊,仿佛是抓著自己的生命壹樣,再也不願意放開。紅衣女人甩了幾下沒有掙脫,她抽出前面差役腰上的刀,向著那只手用力地砍了下去。
鮮血流淌在地上,比紅燈籠的光還要刺眼,紅衣女人慌張地向前跑著,她的腳上還掛著那只斷了的手。
等差役擡著囚犯走出來,他們看到她驚魂未定地看著角落裏的斷手,然後她問他們:「知道這是誰的手嗎?」
「是年紀挺大的那個,三天前關進來的。」其中壹個差役回答。
「穿著官服的那個?」當她看到差役點了點之後,立刻說道:「還楞著幹什麽,還不快去看看他死了沒有?太尉沒讓他死,他要是死了,妳我都要跟著他壹起死。」
差役慌慌張張地撿起燈籠跑了進去,沒壹會,又跑了出來,他的臉上堆滿了驚恐和絕望的神色,然後無助的說道:「沒氣了,夫人。」
紅衣女人像是酥軟壹樣靠在椅子上,兩個差役跪在她面前,不住地磕著頭,讓她想個辦法救救他們。此刻別說是他們了,就是她自己,都已經自身難保了。桌之上那把刀的血還沒有凝固,她突然拿起刀走到其中壹個差役的背後,這女人的刀法又快又狠,壹刀就捅進了他的身體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