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45、新章節
　　葉慧全憑壹股毅力支撐，等到了車上，痛得臉色煞白，進了城，回到府門前，已經沒力氣下車。
　　老十壹自知罪孽深重，親自把她從車上抱下來，從前院到凝香苑大約要三四分鐘。葉慧有壹剎那的迷茫，此時多麽希望這雙手臂是秦宇航的，從新婚到離別的那日，壹點壹滴的映入腦中，多少次，他這樣抱著她，細心的呵護。
　　這壹刻，她痛得眼前出現幻覺，喃喃的道：“秦大哥，妳回來了。”擡手撫著眼前男子的面容，眼裏的淚水簌簌落下。
　　老十壹見那只素手有好幾個燎泡，心頭痛了壹下，低聲道：“待會讓周太醫好好瞧瞧，那人有時候是廢物了些，醫治外傷還是有壹套的，壹定不讓妳留下疤痕。”
　　周太醫！葉慧搖了搖頭，她不想見周太醫，她想見秦大哥。
　　進了凝香閣，葉慧被放在雕花檀木大床上，這時她已痛的神經出現混亂，抱住老十壹的腰，嘴裏喊著“秦大哥”不願他離開。
　　葉慧當局者迷，不明白兩名侍衛的身份。
　　但墨琪隱隱猜到了，無奈中，當著老十壹的面，把葉慧壹身破爛衣服脫了去，卻見肩上和手臂的幾處灼傷，尤其是手臂上都起了燎泡，幸好她在氣浪上來那壹瞬間用手捂住了臉，沒有毀容。
　　小廝打來溫水，墨琪用毛巾洗去她被煙塵染黑了的臉和脖頸，看到手上燎泡，不知道怎麽擦才好。
　　“讓我來。”老十壹接過毛巾，輕輕擦拭她的手和胳膊，避免碰到燎泡部分。擦到胸前時候，看到壹對豐盈上也出現二塊灼傷，他拿著毛巾的右手顫栗了壹下，輕輕的擦去旁邊的汙痕。他突然無比痛恨自己，殺自己的心思都有。
　　老十走進臥室，望著床上虛弱的佳人，眼裏閃著憐惜，低聲問：“周太醫就在門外，要不要讓他進來？”跟了她這麽久，多少了解她的性子，讓壹個不相幹的男人看到身子，只怕她不願意。
　　老十壹也在想這件事：“王爺什麽時候回來？”
　　“已經讓發財去找了。”老十說完這句，忽的感到不對勁，發財不知道皇甫澤端真實身份，也沒帶令牌，從何找起？自己太著急葉慧的傷勢，以至於忘了這茬。
　　老十壹也在想著這事，朝他透過詢問的眼神，老十抓了抓頭發：“我親自跑壹趟軍營，妳們……妳好好好照顧她。”他朝床上的女子深深看了壹眼，嘆了口氣，轉身朝外走去。
　　老十壹把拉錦被蓋在葉慧的身上，對壹旁的小廝道：“把周太醫叫進來。”
　　且說發財到了西軍營門前，指名要找皇甫澤端。
　　楚王身份神秘，在軍營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但知道他名字的只有高層將領，從上到下的軍士壹律都以楚王相稱。
　　守門士兵不知道皇甫澤端是何許人也，說沒聽過，氣得發財雙手叉腰在營前破口大罵。什麽格老子的，當妳發財大爺沒見過當官的怎麽著，妳發財大爺是天鷹門最有天份弟子。什麽妳發財大爺武功蓋世，戰無不勝，多少個豪傑敗在大爺的手下，妳算老幾，敢朝妳家發財大爺擺譜。什麽妳姥姥的，壹個臭把門的，跟突厥人幹過嗎？沒有幹過吧孫子，妳家發財大爺去年將壹個突厥販鹽的打成太監，孫子，想當太監嗎？妳大爺成全妳。“
　　幾個守門士兵都怒了，擄起袖子跟發財打了起來，發財武功不怎麽樣，但對付幾個小蝦米綽綽有余，幾個回合全打翻在地。
　　軍營何等森嚴，門前二十四架大型床弩，每架床弩壹次性能發出壹千多支利箭，二十四架壹起發射，亂箭如雨，便是有幾百個發財也會變成刺猬。
　　守城小兵沒有資格駕馭床弩，但找幫手絕對管用，只說有奸細想混進軍營便可。立即從營裏出來壹隊持刀軍士，不消多時把發財按到地上，五花大綁。
　　發財這輩子只怕過師父、師祖、後來多了個師奶奶，被抓了後罵咧咧，連對方的祖宗都問候個遍，壹名軍士嫌他嘴黑，掄起手掌扇了他兩個耳光。
　　發財挨了耳光之後，總算給點面子，避開對方的祖宗，只撿他們女人罵，什麽XX妳媳婦的，反正這幾個軍士都沒成家，隨他罵就是了。
　　幾名軍士打算把他押到地牢去，待會就交給上級軍官處置。路過校場，卻見黑壓壓的十萬軍人擺開隊形，最前面是手持弓弩的步兵營，黑衣黑甲的玄甲營重騎排在最中央，兩旁是身穿明光鎧的騎軍。
　　氣勢恢宏，聲勢震天，壹見令旗晃動，士卒們墩槍擊盾齊聲吶喊，將號炮、戰鼓、號角都蓋住了。
　　發財頭壹次見到這麽震撼的場面，連罵人都忘了。
　　押解的軍士見他呆呆的樣子，覺得扳回壹城，喝道：”還不快走？“
　　發財壹瞪：”走就走，沒什麽了不起，我師爺爺是這裏的上級軍官，被他知道妳們欺負發財大爺，把妳們壹個個都打得保管妳爹娘都認不出來。“
　　壹名軍士撇嘴：”妳師爺爺是誰，說出名字老子才信。“
　　”說出來保管嚇死妳，聽好了孫子，我師祖是皇甫澤端，天鷹門首座弟子，軍營裏的大人物。“其實發財也不知道師祖的身份，做夢也沒是想到赫赫有名的楚王跟自家師祖是同壹個人。
　　”沒聽說過。“那軍士輕蔑的眼神：”天底下姓皇甫的多了去，很多人都想跟我們楚王攀親戚，也要看妳夠不夠資格。“
　　”我找的是那個人，他就是我師祖。“發財用手壹指。
　　那軍士順著他的手勢望過去，大吃壹驚。
　　卻見壹輪紅日下，整個校場最為耀眼之處，閱臺旗桿上高高飄揚校的金邊大旗流光溢彩，旗上用古體字寫著巨大的”皇甫“,大旗迎風招展，在勁風中高傲地俯瞰著腳下的精兵強將，向所有人昭示著無可比擬的至上地位。
　　壹身戎裝地皇甫澤端端坐在校閱臺上，兩側親信弟子周尋、商鴻，旁邊是各級將官，再往後是壹百名親衛。
　　”妳師祖是楚王殿下？“那軍士壹望之下，驚疑不定的問道。
　　”對啊，旁邊的兩位是我師父周尋和師叔商鴻。“發財得意洋洋，先不管師祖是不是楚王，答應了再說。
　　”得罪，得罪，發財大爺，小的給妳松綁。“那軍士慌忙給解去綁繩，楚王的名字他不清楚，但周尋和商鴻如雷貫耳，聽得發財說出名字，深信不疑。
　　發財的這個位置十分顯眼，除了他們幾個再無別人，校閱臺上皇甫澤端壹打眼就能看見，眉頭壹皺，對身側的周尋道：”妳過去問問，是不是府裏出了事？“如果不出事，發財怎麽能找到這來。
　　周尋下了校閱臺，朝發財走去，壹來壹去不過三五分鐘的時間，他問完了話，臉色沈重的回來稟報說師娘外出受了很嚴重的燒傷，請他立即回去。
　　皇甫澤端登時變了顏色，把演練事物交給老將軍錢步仁主持，騎著逐風飛馳，剛出營門不遠，遇到騎馬奔來的老十，來不及多問，心急火燎的往皇甫府趕去。
　　到了自家門口，下了馬，往凝香閣快步走著，邊走邊沈聲問：”老十，到底出了什麽事，不是讓妳們壹步不離的保護娘娘嗎？“
　　老十心裏也很難過：”娘娘正在研制壹種新式武器，哪知道爆炸後把自己傷了，身上燒壞了多處。“
　　皇甫澤端腳步緩，眼色嚴厲：”什麽新式用得著她，娘娘年紀小不懂事，知道亂玩，妳們管幹什麽的，難道不會阻止？“
　　老十很不服氣：”娘娘懂事得緊，別看她年紀小，懂得事情壹點也不比我們少，連我們不懂的東西她都會。娘娘這回搞出來的東西史無前例，屬下連聽都沒聽過，爆炸後驚天動地，壹旦投入戰爭，給敵人帶來的打擊將是毀滅性的。“
　　老十很少誇獎人，皇甫澤端不由動容。
　　說話的功夫，到了凝香苑，進得臥室，把鞋脫了，鏤刻精美的檀木床邊圍滿了人，床上昏睡著葉慧虛弱的身體，臉上煙塵雖被洗去，但有幾還是留下了氣浪熏過的痕跡，發著紅腫的顏色，額角壹處還留下了壹塊指甲大的燎泡。
　　皇甫澤端整個心都擰住了，顫抖伸過手，掀起被角，見到肩上和手臂上有好幾處燎泡，心頭又痛又急，向周太醫道：”妳可有把握醫治，要是沒把握趕緊給我卷鋪蓋回帝都去，這裏不用妳了。“
　　周太醫急忙見禮：”屬下給娘娘服了寧心劑，管睡覺的。外敷了管燒傷的藥膏和蜂蜜，防止傷口感染還不會留下疤痕，幸好娘娘在早就捂住了臉，不會傷及容貌，王爺但請放心。“
　　”可她為什麽還人事不省？“妻子傷情不得他不擔心。
　　”屬下見娘娘醒著太痛苦，就給喝了管睡眠的藥，希望在夢裏不會那麽痛。等會喝壹碗清熱去火，把體內的熱毒排壹排會好些。對了王爺，要不要喝點壓驚藥，我覺得娘娘情緒不太好，像是受了驚嚇。“
　　皇甫澤端眼睛壹凜，斥道：”那妳還等什麽？“
　　”不用壓驚藥。“墨琪對主人很了解：”小姐沒有受到驚嚇，她……她是太痛了。“他想說想念秦姑爺來著，話到唇便又咽了回去。
　　老十壹深深的自責：”是我害了娘娘，她都警告過了，汽油罐要輕拿輕放，絲毫大意不得，我卻沒加註意。“
　　皇甫澤端不知道詳細情況，但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對二名侍衛道：”妳們下去，找林總管去領八十大板，回頭再找妳們算賬。“
　　”遵命！“二名侍衛施了禮，心甘情願的找林總管領板子。尤其老十壹本來就對護衛責任感到失職，何況還是自己累她受傷，只覺得要是她能好過來，便是把這條命賠給她也願意。
　　”其他的人都退下去，周太醫在凝香苑的廂房休息，隨時聽候差遣。“
　　周太醫走前還不放心：”王爺，娘娘受得是燒傷，不能包紮，那樣容易感染，沒事打開被子晾晾風，會好的快，但入秋天氣太涼，最好讓人把地熱燒暖了。“
　　皇甫澤端朝走到門口墨琪道：”妳交代下去，讓人把地熱燒暖了，再去廚房看看藥熬好了沒有，熬好了趕緊送上來。“
　　葉慧在睡夢裏仍在痛著，火燒火燎的，感到進入了壹個很大的熔爐裏，周圍都是烈火，自己退不得，躲不得，烈火燒在身上，痛的要死，想喊又發不出聲音，急得壹身是汗。
　　”娘子，娘子，快醒醒。“皇甫澤端給餵完了藥，不敢入睡，壹直坐在旁邊守護，生怕她有個好歹。心頭煩亂，拿了壹本書翻了幾頁，又隨手扔在壹旁，壹想到妻子如雪樣肌膚起了壹些恐怖的燎泡，就心痛。
　　到了夜裏，看見她忽然不安穩起來，秀眉緊蹙，兩手胡亂的抓著，擔心她抓到傷處，急忙按住，壹疊聲呼喚。
　　葉慧緩緩的睜開眼睛，看見皇甫澤端充滿關心的臉。
　　”相公。“她發出細微的聲音。
　　”醒來就好，娘子。“皇甫澤端忽然眼睛熾熱，鼻子酸酸的，哪怕從前面對敵人的百萬之師，也沒這麽失態過，這時真的怕失去她，擔心她壹睡不醒。
　　”別哭。“她擡手去試他眼角的淚痕，但碰到手背的燎泡，禁不住蹙了下眉頭。皇甫澤端托起她的手腕：”不怕，不怕，周太醫看過了，說很快就會好的。“
　　周太醫！葉慧像想起來什麽似的，振了振精神：”是李偉晨救了我的命，他傷得很重，妳叫周太醫去看看，對了，讓老十和老十壹領路，他們知道住處。“
　　皇甫澤端很想說老十和老十壹領了八十大板，正趴在床上起不來。
　　但這點小事沒關系，不能走，可以擡著去。挺大的男人挨了幾下板子，要是連床都不能起，就沒資格跟他在萍州城混，趁早滾回帝都去。
　　皇甫澤端披了件衣服來到客廳，對門外站崗的親衛吩咐了幾句，讓他把周太醫找來。
　　且說周太醫在凝香園廂房歇息，謹記楚王隨時傳令，連外衣都不敢脫，到了深夜，剛要睡著，聽到敲門聲，起身去開了門，跟著那名親衛來到正房，接了令，原來是要他帶著老十和老十壹深夜出城給人治病。
　　可憐二名侍衛剛挨完了板子，屁股正腫著，被擡上了車給周太醫帶路。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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