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交易

　　“停、停！”
　　“咋了師叔？”
　　王離眨了眨他那對純潔的大眼睛。
　　“妳管這叫要價不高？”
　　陳師叔明顯是被逗樂了：獅子大開口也沒這小子這麽誇張的吧？
　　“師叔，這要價高嗎？不高吧！弟子需要的東西都是有價的，築基丹卻是無價的！”
　　利益方面，該爭取還是要爭取的。
　　“呵，頂階法器我就不多說了，妳只需知道，便是我等築基期，也未必能弄到壹兩件。”
　　王離點了點頭。
　　這個不錯，許多新晉的築基初期，真有好些還在使用上階法器，這類沒人關照的，窮得未必能拿出幾百塊靈石去購買頂階法器。
　　所以，我不就看上了妳這位築基中期嗎？
　　妳敢說妳包裏沒有兩三件頂級法器傍身？
　　“符箓倒是好說，我手上便有這個數量……”
　　師叔闊氣，不愧是我看好的人。
　　“但丹方這種難得壹見的珍惜之物，往往涉及壹個修仙家族的根本，我等甚至將之珍若性命，妳不會以為它的價格廉價到只是隨隨便便的白菜價吧？還隨便七八種？妳怎麽不去搶啊？”
　　陳師叔先是壹陣沒好氣，後是饒有興趣的越發玩味。
　　“眾所周知，隨著修仙者的泛濫，隨著多年的搜刮，世間諸多天才地寶開始絕跡。而伴隨這些原材料的消失，許多自上古流傳下的丹方，特別是那種沒有找到替代材料的丹方，自是變得壹文不值。
　　但人的智慧是無窮無盡的！”
　　說這話的陳師叔，莫名給王離壹種高山仰止之感。
　　仿佛面前之人，在迅速拔高，變得無比偉岸。
　　“經過先賢壹代代的細致推演、精心改良，很多古丹方在找到替代的原材料之後，價值非但不減，反而暴增。即便只是適合煉氣後期的方子，到現在，也成了珍貴異常的底蘊。”
　　面前小子開口就是七八張丹方，別說他壹個築基中期拿不出來，便是他陳家上下，甚至壹些結丹修士，都未必能拿得出來。
　　區區築基丹，還只是壹枚，哪裏值得上幾張適用的丹方？
　　兩種東西根本不是壹個概念。
　　“其實，妳多用些靈石購買門中煉制的凝氣丸修煉，效果也還不錯……”
　　話是這麽說，但財不露白呀。
　　而且凝氣丸賊貴，效果還不咋的。
　　試想也是，能公開的大路貨玩意，豈會好到哪裏？
　　“呃，那就……五張？”
　　某人無辜的攤開右手五根手指。
　　“呵。”
　　陳師叔仍是笑而不語。
　　“三張丹方，不能再少了師叔，我都不知道妳給我的方子到時能不能找到滿足年份的原材料呢！”
　　王離苦笑壹嘆。
　　豎起的三根手指都在顫抖。
　　“誒？”
　　陳師叔聞言後，像是抓到了點什麽：等等，這小子只是單純的收集丹方，並不是說非得那種壹定能找到原材料並煉出上等丹藥的丹方？原材料難覓的丹方亦可嗎？
　　早說嘛。
　　如果是那些基本成了擺設的方子，他們陳家倒是能拿出不少來，且他手上便有現成的。
　　“啃啃，三張丹方倒也行；不過醜話說在前頭，省得妳到時候反悔。”
　　陳師叔輕咳了兩下後、瞥了眼壹臉希冀的王離，淡淡道：
　　“我陳家掌握的壹些古方，是族中壹位位先輩積攢所得，按照上面的方法煉制，的確全都是貨真價實的極品丹藥。可關鍵是，這些丹方的原材料如今有點難找，因為大都生長在壹些犄角旮旯裏邊。且即便找到了，也多是那種未必符合年份的苗苗，我實在不知道妳此後能否湊齊其上的東西啊。”
　　見王離臉上有異，中年當即又補充道。
　　“當然了，原材料只是難找，並非早已絕跡。真要花些功夫，肯定是能尋覓到的。就比如我，十三年前便找了壹株急需的三百年年份的靈藥，而後開爐成丹，借助這些丹藥之力，讓我突破了瓶頸，邁入了築基中期。”
　　“吶，我想妳也知道，現在新研究出的大多數丹方，都是在原有的古方上不停尋找替代品重新試驗出來的東西。雖然我陳家沒能找到其上壹些原材料的替代之物，妳卻不壹定呀，妳還年輕嘛。”
　　王離臉皮壹抽。
　　收回之前對這位的評價。
　　他感覺，自己被套路了。
　　“那得再加壹件頂階攻擊類法器……”
　　王離咬牙。
　　這是他最後的倔強。
　　壹件頂階法器，價值也就數百下品靈石，根據功效，通常在三百到八百下品靈石之間浮動，哪怕結丹長老仿制自身法寶煉制的極品頂階法器，靈石價格也不會超過壹千二百。
　　壹張初級高階符箓，單張售價三四十塊下品靈石，大師制作的較為珍稀的也不會超過五十，十張也才三四百塊下品靈石。
　　而不靠譜的幾張丹方＋其它零零總總補上壹點，綜合價值怎麽的都不可能超過市場叫價可達三千＋的築基丹的真正價值。
　　這還是越國有個血色禁地，每五年就有築基丹的原材料帶出，因而價格不算太離譜；放在築基丹更為稀缺、靈石產量較多的地域，壹枚築基丹的門票價便不止三千下品靈石。
　　因而王離此刻要求增加壹件頂階法器，並不算過分。
　　“頂階法器不行，再加壹件上階法器倒是可以考慮。”
　　王離的要價，陳師叔明顯是心動了。
　　但能把價格再壓壹壓，對他、對他背後的家族，都是極現實的，且對於面前的小子而言，也不算吃虧。
　　因為這枚築基丹上包含的因果，間接轉嫁到了他陳家頭上。
　　說來，陳家此番確實有個崽子表現不錯，正好奪得了壹枚門中的築基丹。以其資質，壹枚築基的成功率並不是太高，約莫有壹成半的希望；可如果再加上這枚的話，把握近乎能翻倍，甚至提升至三成多點。
　　三成，可就屬於相當高的範疇了。
　　畢竟平均十人服下築基丹，也就壹人能築基。
　　他家侄兒若能破了這道關卡，於陳家上下、準確說是對他這壹脈而言，無疑是大有利的事情。
　　並且這壹轉手，他還能從自家兄長那裏大賺壹筆：誰能拒絕自己兒子手上多枚築基丹，多壹份築基的保證呢？
　　然而讓陳師叔沒料到的是，王離那邊卻來了個急剎車，變得不置可否起來，壹路上再不談及有關築基丹的事。
　　“誒？師叔，妳看那邊，那裏是什麽情況？怎麽盤坐著那麽多人？”
　　路過壹處露天廣場，王離眼睛壹亮。
　　雖壹驚壹乍的，卻直接引開了話題。
　　“那裏是傳功堂，是給新晉弟子傳授基礎功法的地方，妳平日修煉上若有疑難，盡可到此處尋找前輩指點。對了，傳功堂裏有個姓吳的小子，他雖然只是煉氣十二層的修士，但他對於五行基礎術法的理解與運用不比我等築基期差，且為人隨和，對待修為較低的師弟多有照顧。
　　妳若有意修煉幾門術法傍身，可向他求教壹二。
　　當然，也可以來找我詢問。”
　　這手情報，看似不值錢，實則價值不小。
　　“妳之前登記的地方叫做百機堂，平日也可去那領取谷中任務賺些靈石。不過切記，不可為外物耽擱了修行，須得以修煉為主。”
　　“謝師叔指點，弟子謹記。”
　　待飛船飛過壹處山梁，前方壹座山頭浮現。
　　“好了，我們到了。那裏就是掌門所住的主殿，妳這就隨我前去拜謁吧。掌門師兄為人溫和，妳往後若有困惑，盡可來此請教於他。”
　　中年壹指山頭大殿，語氣平靜。
　　黃楓谷現今的掌門叫做鐘靈道，年已過百，但看上去仍然是三縷長髯的中年人模樣。
　　築基後期的修為。
　　因善於組織管理，在門中威望頗高，門內的諸多長輩和他的師兄弟們都對其信服。
　　唯壹遺憾的就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既然選擇了權利，分散了大部分的精力，那麽這輩子怕是再難結丹。
　　瞧瞧韓老魔前前後後的結丹準備就知道了。
　　這是壹道大門檻。
　　鐘靈道鐘掌門，可以說，是被黃楓谷高層“舍棄”的那個。
　　其副手呢，是位叫做慕容衫的築基修士。
　　另壹時間線上，此人曾在韓老魔不知情的情況下，間接幫助老魔說過話，懟過當時欲要破壞規則、強行搶奪韓老魔手中築基丹的葉姓築基修士。
　　可惜築基丹最後還是被姓葉的在規則內豪奪了去。
　　如此壹看，沒有實力，便是身處相對安穩的門派之內，也會遭到壓榨。
　　且被人壓榨的妳，還不得不收斂住情緒、恭恭敬敬給對方陪笑。
　　“這修仙界，也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啊。”
　　想到許多的王離，不禁暗自感嘆。
　　而就在步入掌門所在的大殿之前，他站定駐足，並輕聲喚住了前面的引路人：
　　“陳師叔，多謝這壹路上的照顧，我這枚築基丹，可以賣給陳師叔；但陳師叔與陳家得保證，在此後五年之內，沒人來尋我的麻煩。”
　　五年後，不，只需要兩三年，他必定築基，也必須築基。
　　屆時就不是壹些跳梁小醜找他的麻煩，而是他反過來找那些垃圾的麻煩了。
　　中年聞言，片刻沈吟：
　　“其它呢？”
　　只是這個要求的話，倒是不難辦到，順手便能擺平。
　　可以答應。
　　“已經足夠了。”
　　王離躬身壹禮。
　　他才不會得寸進尺。
　　“好。”
　　中年滿意的點了點頭。
　　沒有枉費他這壹路的誠心以待：
　　“我可以向妳保證！只要妳不去主動招惹麻煩，我陳家護妳五年還是沒問題的。至少在這黃楓谷，沒幾個人會主動去尋妳壹個小輩的麻煩。”
　　他們陳家，可是有結丹老祖的越國修仙大家族。
　　所以這份保證，聲音很大，語氣更是堅定。
　　“弟子曉得其中厲害，多謝陳師叔。”
　　王離抱拳，再度鄭重的躬身壹拜。
　　“走吧，進去了。”
　　陳師叔雙手倒背，邁步進入殿中。
　　事情已定，無需多言。
　　大殿內的高臺主位上，壹道中年身影映入眼簾，這位便是掌門鐘靈道，此刻則正在批閱著什麽。大殿兩側，還坐有十幾位衣飾各異、反正他王離看不出深淺的修士，大概率都是門中的築基期精英。
　　當王離進來之時，這些人齊齊朝他投來好奇的目光。
　　直叫王某人冒起壹身的雞皮疙瘩。
　　但他卻也為之心下大定。
　　因為大門口的言語，肯定是被這些耳聰目明之輩聽了去；而這，正是他想要的。扯陳師叔與陳家的虎皮，震懾在場的各位。
　　以陳師叔的智慧，想來當時就意識到了。
　　所以給予的回應，才那麽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