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脫胎換骨

　　正閱覽著六極真魔功，與大衍神君共同鑒賞這門魔道第壹功法的王離，身體陡然來了反應。
　　“咦，這是？”
　　這份反應來得奇快，幾乎瞬間就點燃了全身。
　　“小子，妳什麽情況？”
　　大衍神君同樣感受到了不對勁。因為王離驀地渾身發紅發燙，根根血管如同蚯蚓在肌體中爬動，看起來頗為怪異猙獰。不僅如此，其後背上還驟然蒸騰起了壹股熱意，熱量傳遞到竹筒上，居然令躲在這處芥子空間中的他……都感受到了燥熱。
　　“餵餵，妳在發光誒？！”
　　“我特麽看到啦。”
　　何止是在發光，感覺體內正在發生核聚變，五臟六腑乃至奇經八脈，根本容納不了這份激蕩的恐怖能量。快沒地方宣泄了。
　　通體都在燦燦生輝。
　　“大衍兄，那小涅槃丹的丹液怕是有點問題……”
　　說話間，壹口熱氣噴出，船體內的空氣頓時拔高了好幾十度；周身光芒更盛了，雙眸幹脆如同點燃的火炬。
　　下壹刻，清脆的哢嚓聲響起，王離的肉身竟然在開裂！從背部的脊柱龍骨開始，出現了幹裂大地如指寬的裂口！
　　隨之，傷口又在某種治愈之力的輔助下，快速恢復。
　　“艹。”
　　這是小涅槃丹丹液中的療傷聖藥在起效。
　　強大藥力壹邊摧殘他的肉身，另壹邊又修復他的肉身！
　　“啊啊啊……”
　　“陳舊”的骨骼在炒豆子般的寸寸崩壞，“衰老”的血管與肌肉纖維等組織在破碎在崩毀，就連經歷過多次淬煉的五臟六腑，此刻也在破裂。然後恢復如初。
　　再又裂開。
　　跟著繼續修修補補。
　　“小子，妳這樣下去不行，必須引導這股力量。”
　　然而令大衍神君大吃壹驚的是，王離的元嬰與體內的第四個小胖丁，不知何時均都陷入了混沌迷蒙當中；竟緊閉雙眼，小臉上滿是痛苦煎熬之色，對他的聲音全無反應。
　　“這藥力居然不限於肉身？”
　　壹瞧近旁的第三元嬰分身，不知何時也蜷縮在地、抱頭呻吟，元神上的感同身受讓清秀的面龐扭曲成了壹團。不過痛苦明顯沒有本體來得沈重。
　　船艙內都是如此，船艙外的第二元嬰怕是同樣不大好受；神識壹掃，果然不出預料，早趴在甲板上了。還好這會兒駕馭飛舟的，是兩只小老鼠和幾條大泥鰍。
　　瞧了眼盤坐在地板上全無反抗之力的王離，大衍神君的第二元嬰捏了捏指骨；再又想起諸如第二元嬰分身等各種上古傳承，以及前不久到手的壹顆極品靈石，眸中的光彩開始不住閃爍。不過最終，他還是嘆了口氣，捏緊的指節亦是緩緩松開：
　　“小子，看在妳平日誠心待老夫的份上，老夫便免費助妳壹次好了。”
　　龐大的神識從竹筒內延伸而出，隨之以神識化形的技巧，鋪展開壹張酷似人體的神識大網，以此為模板幫助王離固定形體。
　　不僅如此，還憑借強勁的神識作為引導，幫王離把部分藥力壓制，另壹部分則均勻化開，由身體每顆細胞共同去承擔。
　　如此壹來，既能保證藥液效力的不浪費，亦能好受壹點點。
　　“等等，這是……？這狗東西體內怎麽還養著這麽危險的玩意？不怕把自己玩死嗎？”
　　原來，陷入昏迷而缺乏壓制的那四道劍絲，有了奔潰的跡象。
　　問題是，這是在體內崩潰，會要人命的！
　　“媽的，老夫這下巨虧！”
　　壹邊輔助化解藥力，壹邊還得輔助壓制四道劍絲，這對於剛有點起色的大衍神君來說，無疑是不小的負擔。
　　半刻鐘後。
　　“好霸道、好得勁的藥力，都這麽長時間了，非但沒有絲毫減弱，怎麽感覺更猛烈了？！”
　　最讓老古董匪夷所思的，是王離長骨頭了，新的脊骨！
　　雖然只有米粒大小的壹點，但確確實實飛速生長了出來，並取代了原有的那塊碎骨。且這種現象並非個例，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持續發生在周身的所有骨架區域。
　　而每壹塊每壹粒被新骨擠掉的舊骨頭渣子，又在大衍神君的精心引導下，盡可能不對肉身造成二次傷害的、由神識包裹著從傷口牽引而出並妥善收集了起來。
　　說來，正是因為老古董的小心翼翼，因為肉身的二次乃至三次損傷得到了大幅控制，轉而直接節省了不少的藥力。使得這個蛻變過程比之自然蛻變多持續了至少壹個時辰。
　　“妳也來搭把手吧！”
　　大衍神君有點撐不住的時候，換來了自己的第二元嬰。
　　於是，接下來。
　　從脊骨到顱骨，從盆骨到腿骨，從臂骨到指骨。
　　然後是五臟六腑，再是血肉經絡，最後是皮層。
　　唯壹可惜的，是身上的毛發尚未來得及重新長出，藥力突然沒了。
　　與之同時，王離也悠悠醒轉了過來。
　　“我這是……？”
　　“小子，之後半年別打擾老夫，老夫要好好休息休息。”
　　整整七個時辰，哪怕有養魂木滋養神魂，大衍神君也大感吃不消，這次折騰下來，將他所剩不多的本源著實消耗了不少。
　　“這種感覺，如同剛從母胎中降生時壹般，肉身強度雖然沒有半點提升；不對，應該說是大為下降了，變得脆弱無比！但可塑性卻得到了難以言喻的增幅，類似讓我在煉氣期時就擁有了元嬰期的肉身！遙遙領先他人於起點！潛力不可限量！”
　　此外，神識強度也得到了壹定的提升。是先天基數上的提升，而非修煉功法帶來的那種補充性提升。
　　內視了壹遍體內的壹切，王離精神振奮，有種仰天大笑的沖動。
　　造化，天大的造化呀。
　　虛天鼎什麽的與之壹比，也得往邊上靠。
　　“大衍兄，快看我的肉身，那份小涅槃丹液居然令我的身體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羨慕不？這就是有肉身的好處。”
　　壓下心頭的興奮過後，王離很想跟這位道友分享自己的快樂，卻久久沒有得到回應。
　　“大衍兄？”
　　還是沒反應。
　　蹙眉看了眼身旁被法力包裹住的另壹具殘破軀殼，以及軀殼背後的竹筒，王離若有所思。
　　雖說這具軀殼破破爛爛，且滿是血跡，內部的脈絡都是斷成壹截壹截的，骨頭亦是渣子狀，臟腑器官更是砧板上切好的壹片片！但他根據那張扭曲不堪的面容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氣機可以肯定……
　　是他……是他、是他，就是他……我們的盆友，小哪咤……
　　啊呸呸，錯了。
　　應該說，這玩意便是他自己。
　　“我生了壹個我？！”
　　摸著下巴挑眉間，沒由來的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大衍道友，可否告知先前的壹切？”
　　最後，還是問向了老古董的第二元嬰。
　　“事發突然，本尊沒奈何，只能未經妳同意便為妳梳理體內藥力。這裏有塊留影石，雖然說明不了什麽，但多多少少可以讓妳瞧出些東西。”
　　壹塊市面上比較少見，算是珍貴之物的異寶石頭從大衍神君的第二元嬰手中飛出，飄在了王離面前。
　　“多謝大衍道友相助，此情王某銘記。”
　　“舉手之勞罷了。”
　　然而面色上的病態發白，可壹點也不像嘴上說得那般輕松。
　　壹盞茶後，當王離快進著閱覽了其內記錄的整個過程，深吸了壹口氣之後，再就重重吐出。後怕的同時，又倍感慶幸。
　　“大衍兄，多謝。”
　　虧得有這位不惜損耗本源助他壹臂之力，否則喜事怕是要變喪事，機緣大概會化作厄難。
　　因為妳根本無法預測，最後壹股藥力是用來碎骨脫皮的，還是用來療傷的。若是後者還好，最多傷些元氣，同時還能享有不少好處；可如果是前者，那麽他差不多可以尋找壹具新的肉身奪舍了！
　　另外，最讓他促動的，是老古董沒有趁機對他出手。
　　要知道，他的兩大元嬰分身和第四元嬰同樣受到“七情訣”心靈相通的影響，現在都沒緩過勁兒來。
　　他有藥液的藥力滋補，兩大分身可沒有。
　　都遭罪了啊。
　　所以，趕緊同化，免得滋生心魔。
　　“說來，這具殘軀如何安排呢？”
　　直接丟了的話，實在太浪費了。
　　“融入妳的分身體內吧，從外往內滲透改換血脈，這樣壹來，妳的分身與妳幾乎沒啥區別了。反噬的可能性亦會大大減低。”
　　大衍神君的第二元嬰分身微笑道。
　　“古修士傳承中的那道源自魔族提純血脈的法門？”
　　“對。”
　　偌大的魔界，純血真魔只有十億，但魔界生靈何止幾兆兆？魔界修仙者更不止千兆萬兆。
　　那麽如何才能往血脈更純的真魔進化？
　　只有借助血脈提純之法。
　　“這是大衍兄的提議，還是大衍道友的提議？”
　　“有區別嗎？”
　　“也是。我信大衍兄，也信道友妳。”
　　由外而內的滲透血脈？
　　其實應該說，軀殼養魔胎吧！
　　用分身的肉身作為熔爐，以壹身精粹溫養這具殘破軀殼，最後讓後者取而代之。
　　屆時，他……又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