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壹百章 歸墟火種，秋道殉道

　　李娟已經作出了決定。
　　既然華秋道壹心求死，而其又知曉了她的很多秘密——那麽，如何可以讓他最為直接、純粹的去死，才是最為適合的方法。
　　這時候，與其想盡心思去折磨或者是讓華秋道死不瞑目，還不如最為直接的壹了百了更好。
　　這種情況下，李娟想的已經不是什麽選擇的問題，而是如何更加穩妥的讓華秋道徹底的消失！
　　所以，她動用了最為穩定的九劫鎖魂、煉獄戰魂之法。
　　這種方法，是她研究出來的，專門煉化元神、靈魂之法。
　　她以這樣的手段，煉死過很多的強者，收割過他們的很多底蘊，從來都是萬無壹失的。
　　這壹次，她再次動用了這樣的手段。
　　李娟全神貫註，對於華秋道的那些話，她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輕聲回應道：“這時候，我也已經沒有了什麽其余的心思了，無論妳怎麽想，妳現在的結果也都是妳自己的選擇。
　　我對於妳，沒有什麽二選壹，也不會去選。
　　我現在要做的事情，妳既然已經知曉我的心思，也就知道，我已經不會再計較了。
　　到了這壹步之後，計較還有什麽意思呢？”
　　李娟的心境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這樣的時刻，她反而恢復了冷靜。
　　這壹點，也的確是超出了華秋道的壹些意料。
　　不過華秋道也只是輕輕點了點頭，道：“也對，如今妳對我的因果已經算是直接終結，在妳看來，我也只是壹個將死之人——壹個已經被榨幹了幾乎所有價值的瀕死之人，也的確是沒有必要再去動用什麽酷刑折磨了。
　　若是普通的強者，或許還會因為扭曲的心境、強烈的不甘、憤怒的執念而生出某些強大的情緒——但是妳也了解我，知道我不會如此。
　　所以，那些手段，折磨和酷刑，在我這裏也無用。
　　既然如此，為了更加的穩定，妳現在會動用極致的手段，以最穩定、最大也是最強的手段，將我徹底煉化掉，讓我徹底殞落，死穿。”
　　“這才是妳的選擇。”
　　華秋道壹口就將李娟的心思完全的講述了出來。
　　李娟心中有些唏噓，感慨道：“我這壹生……真的沒有想到，妳華秋道竟是最為了解我的。可惜，今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當真是——恨不相逢未嫁時啊。”
　　李娟這壹番話，的確是發自內心。
　　只是這般感慨，反而讓華秋道再次差點兒破防。
　　以華秋道的心性，也不由情緒微微波動，臉色都微微有些不自然了幾分。
　　“承受不住，也承受不起——快別‘恨不相逢未嫁時’吧。”
　　華秋道唏噓，立刻避而遠之。
　　這般女子，還能說出這般話來——華秋道沒有什麽輕視或者是厭惡之心，也不會輕視或者是以壹種異樣的眼光看待壹些特殊的女子。
　　可李娟這樣的……
　　他不歧視、不看輕，卻也絕不會沾染分毫因果。
　　李娟嗤笑壹聲，道：“有時候，妳就是這樣的道貌岸然，反而令人惡心。說到底，男人，終究還是蝻人。”
　　華秋道道：“這般時刻，妳說這些話，其實也已經毫無意義可言。這些攻擊性的言辭，於我而言，也不過是聽聽也就罷了，不會有什麽反感或者是心性上的變化。
　　另外，其實妳弄錯了壹點——哪怕是壹個淪落風塵的女子，若是其心中向往光明和純潔，那也依然是美麗動人、令人憐愛的。
　　浪子回頭，真的要遠遠比同流合汙或者是沆瀣壹氣更加的值得尊重。”
　　李娟冷笑，聲音更顯輕蔑：“有些人，善良了壹輩子，唯壹做錯了壹件事，結果就被打落深淵！她的功德也顯得極為的渺小！
　　而有些人，做了壹輩子的壞事，甚至真的就是壞得冒煙兒了，結果就做了壹件好事，竟然功德千秋萬代！
　　當真是好壹個雙標！”
　　華秋道道：“妳若是要論道，那看的終究還是向善之心還是向惡之心——壹個善良了壹輩子的人怎麽可能生出惡念？這只能說明善良的表象之下隱藏著的是大惡。
　　而同樣的，大惡之人，做了壹件好事就功德千秋——那麽，他做這件好事的時候，就是真正的做到了大愛無疆，無私的自我奉獻！
　　這樣的層次，那已經是真正的從內心深處乃至於靈魂、元神的深處認識到了什麽才是天下大同，什麽才是大愛無疆——那麽這種人之前做的惡？那就未必真的是惡了。
　　同樣的，那些先前的善——也只能稱之為偽善。
　　這世間甚至是壹些真心話都有可能並不真心，但是功德卻是源自於無為，源自於天地間的正本清源，源自於道法自然。
　　風塵女子從良，這是思想的歸壹，是心靈的歸宿，思想境界上的認知，往後會因此而真正的徹悟，能做到偉大崇高，無為而為，布施功德無欲無求。
　　另外那壹種——在其斤斤計較的時候，本身就已經處於壹種末流的狀態，狹隘的狀態。
　　妳李娟，從事的也是心靈之法，心眼之道，這些妳都懂，卻依然還在這個時候，想要問我的道，想要考究我的道心……
　　我也知道，這是妳想更多壹些了解我，以及讓我留下壹些東西。”
　　華秋道甚至將李娟的名字都點出來了。
　　李娟卻已經並沒有什麽異常情緒呈現出來。
　　對於華秋道的壹系列回答，也只是抱著幾分“欣賞”之意。
　　“華秋道，壹路好走。”
　　李娟輕輕鼓掌了三聲。
　　“啪啪啪——”
　　聲音，很是清脆。
　　響徹在這樣的死寂般的沈悶空間之中。
　　如帶著“啪啪”的回響，許久都沒有消散。
　　壹層又壹層，傳遞向遠方。
　　詭異而帶著恐怖的帝魂氣息的秩序鎖鏈結合雷霆、火焰之力，不斷的撕扯著華秋道的元神，並將其壹點點的擰斷，扭碎。
　　華秋道的元神都已經崩裂了開來，很快就在這樣殘酷的手段之中，壹點點的消散著。
　　華秋道的那些話，仿佛還依然淡淡的飄蕩在這樣的空間裏。
　　回音還沒有完全的消失，華秋道的元神已經被扭碎成了壹簇簇的元神魂氣了。
　　這些魂氣壹團團的，也在壹點點的潰散。
　　這時候，李娟引動類似於DNA的雙螺旋結構，上面全部都是易經的卦象疊加的各種異象。
　　而這些東西，又呈現出了各種堿基配對而形成的各種片段。
　　總體說來，這樣的東西出現之後，很快就席卷向了那壹簇簇的元神魂氣。
　　可就在這些結構伴隨著秩序鎖鏈席卷向那些魂氣的時候，那壹簇簇的元神魂氣，竟是忽然之間全部的明亮了起來。
　　原本已經無色卻魂源潰散的元神魂氣，全部像是烈陽壹樣變得無比的熾烈了起來。
　　與此同時，這樣熾烈的“烈陽”，如太陽風暴的爆發，如超級氦爆發壹樣。
　　“轟——”
　　所有的魂氣潰散四方，竟是在這壹刻與那神秘的秩序鎖鏈，形成了壹個無比巨大的先天六十四卦的圖騰。
　　而那六十四卦的卦象區域，全部都是華秋道的元神魂氣。
　　原本已經元神破碎的元神魂氣，此時竟是仿佛有了獨立的意誌壹樣，形成了先天六十四卦圖騰，並直接形成了壹個整體。
　　巨大的太極圖連同八卦，不斷的旋轉著，並在所有的元神魂氣如烈陽爆發光明的時候，全部炸開。
　　“轟——”
　　那壹刻，最為可怕的魂爆爆發了。
　　極道魂爆爆發的剎那，如調動了這個特殊空間裏的所有秩序鎖鏈！
　　連同著這個空間裏的所有規則，所有秩序枷鎖，全部被這樣的魂爆引動。
　　就如同借力打力，如今，雙方忽然就疊加牽引到了壹起，並全部的爆發了出來。
　　這壹剎那，李娟的眼瞳猛然收縮。
　　隨即，她駭然之極，驚駭欲絕，甚至發現了真正的大恐怖！
　　李娟幾乎毫不猶豫，立刻自我歸墟，並直接自毀本源，分身化道。
　　真正的棄車保帥！
　　這樣忽然爆發出來的兇險，讓李娟立刻意識到，這個分身必死無疑——若是不夠果斷，恐怕會造成更加難以想象的危機。
　　是以她無比果斷的自斬了。
　　“嗤嗤——”
　　在李娟自斬分身的剎那，天地間的秩序鎖鏈全部被引爆了。
　　壹團歸墟的火焰猛然爆發，直接自這壹方空間綻放，並直接將整個空間直接引燃。
　　歸墟之火被華秋道的最後手段點燃了。
　　歸墟的因果直接炸開，毀滅的歸墟火焰熊熊燃燒了起來。
　　便在此時，更可怕的是，這種火焰燃燒起來之後，歸墟之力直接洞穿了天地間的彼岸橋梁！
　　彼岸橋梁在這壹刻，立刻崩塌。
　　“吱嘎——”
　　橋梁之外，沈重而厚實的歸墟，被牽引了出來。
　　隨後，更遙遠的無盡黑暗之中，地獄之門也因此而自行的開啟了。
　　這壹刻，無盡的兇魂，洶湧而出。
　　那些兇魂，每壹個都張牙舞爪，兇殘猙獰，詭異而又兇猛，恐怖。
　　這樣的無盡兇魂，全部的自地獄之中出世了。
　　天地間，淒厲的厲鬼兇魂嘶鳴咆哮，歸墟的火焰和毀滅的風暴、罡風，開始肆虐著這壹方天地。
　　與此同時，於地獄深處的壹朵腐爛不堪的蓮花，重新的瘋狂蠶食著虛空之中各種歸墟浩劫氣息，以極致的速度重新綻放。
　　這時候，那壹朵蓮花，很快就重新生長成為璀璨而鮮艷欲滴的蓮花，如蘊含著全新的萬千之心壹樣。
　　這時候，那如蘊含著萬千之心的蓮花又迅速的生長，很快結出了無數的如同‘萬千之心’壹般的蓮子。
　　這些蓮子穿透了歸墟之地，穿透了地獄深處，進入了未知的混沌虛空，並直接又穿透虛空，結合神秘的帝魂氣息，迅速的攀附上了時間軸的裂縫上。
　　這種強行的如寄生、根植般的情況，在剎那之間就已經完成。
　　等歸墟的浩劫氣息和神秘的兇魂全部平靜下來，等天地間的所有因果氣息漸漸消散的時候，所有壹切，仿佛重新進入了平靜的狀態。
　　這時候，這樣的壹份因果，到底是什麽，也已經沒有人知道了。
　　沒有人知道，有神秘的蓮子已經生長在了時間軸上。
　　這時候，這壹方被李娟舍棄的、又被歸墟寂滅掉的神秘虛空，依然留下了壹縷漣漪。
　　漣漪中，又壹小片獨立的、破碎的空間。
　　在這個獨立的破碎的小空間裏，其中出現了華秋道的壹縷殘魂。
　　華秋道靜靜的立在這壹片小空間裏，看著空間之外那壹片小小的龜殼——看著那龜殼上的‘龜書玄圖’四個扭曲的字，臉上也顯出了幾分欣慰的笑意。
　　“抱歉，我也沒有想到……”
　　這壹片空間裏，蘇離的聲音輕輕的呈現。
　　華秋道的殘魂輕輕搖了搖頭，道：“總是要有犧牲的，如今能做到這壹步，已經很好了——這壹次時間軸覆蓋之後，還會有華秋道出現。
　　那時候的華秋道，就不是妳的師尊了，而是壹個叛徒。
　　重新定義的因果，到時候妳就明白了。”
　　華秋道輕聲回應。
　　蘇離的聲音道：“我知道，只是，妳完全可以不必如此。妳存在的意義，比妳化道的意義更大。”
　　華秋道道：“不，如果不化道，那麽就不會有後面的成功了。所有的因果都不會允許我還存在。另外，那壹道門……妳要留心。”
　　蘇離的聲音沒有再出現。
　　但是他已經知道，華秋道的確是以死明誌了。
　　作為‘道祖’級的存在，他是不被允許出現在時間軸銜接因果之後的。
　　要出現，那也必須是另外的可以被控制的存在。
　　而這時候，顯然也遠遠不是梭哈的時候。
　　華秋道又道：“不必傷心，不用難過，於我而言，這才是最為欣慰的結果。”
　　說著，華秋道輕聲呢喃：“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
　　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
　　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
　　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這壹段詞說完之後，他露出了很自然的笑意。
　　華秋道這壹縷殘魂，徹底的化道。
　　在大愛的笑容之中，他直接以身殉道，化作道之曙光火種，延綿不絕。
　　道的火種，連同那些萬千之心的蓮子壹體同存，在時間軸上深深的埋下，像是附骨之疽，無法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