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壹百四十七章 秋道引路，鳳語明心

　　蘇離提及了天庭的浩劫之後，祁鳳語終於還是沈默了下來。
　　如蘇離所說，或許她本身可以不在乎，但是天庭卻不能不在乎。
　　這是大局，這也是大勢所趨——天庭的浩劫，這個因果她早已經知曉，但是如何引來這樣的浩劫，她卻並不知道。
　　蘇離如今口口聲聲提及這壹點，她固然憤怒，覺得所有的秘密都暴露了，但同時又的確有些無力。
　　因為浩劫本身於她而言，的確是毫無頭緒的。
　　蘇離此時也看出了祁鳳語的色厲內荏，也沒有再耽擱，而是直接的就將之前存在的那壹縷因果激活了。
　　這是源自於華秋道的意誌，也是華秋道存留於時間軸上的壹縷印記，其壹直存在。
　　原本，這應該也是華秋道可以復蘇的關鍵，如同留下的後手。
　　可是華秋道卻選擇了在這樣的時刻進行使用。
　　對於這般事情，蘇離選擇了尊重華秋道的選擇。
　　論對於道的理解，華秋道的確是走在更前方壹些的。
　　相對而言，另外壹個逆轉因果、頂因果的華秋道，充其量也只是真正的華秋道對道的理解的萬分之壹不到。
　　雙方之間的差距，還是有些大的。
　　所以，對於華秋道的任何選擇，蘇離不會幹涉——之前他其實也已經提過建議，但是華秋道只是認同，卻不會去執行。
　　壹縷蘊含著時間奧義的印記氣息彌漫而出，隨後，如同時空打開了壹座古老的時空塔壹樣，那壹座塔的形狀，甚至已經化作了時間軸的形狀。
　　而這壹座塔，其中有著的氣息，則是正統的道祖般的氣息。
　　當這樣壹股氣息出現之後，祁鳳語立刻有些如遭雷擊。
　　和華秋道在壹起很久了，雖然不曾真正的親近，但是華秋道獨壹無二的氣息、氣質甚至於是那種大道道主般的氣質，是源自於骨子裏乃至於靈魂深處的。
　　以祁鳳語的能力，對於這方面的判斷能力還是有的。
　　哪怕是八九玄功之類的變化之術化作的‘華秋道’，都別想在她的面前扮演什麽。
　　在這方面，她有著獨特的感應能力。
　　畢竟，天庭之中的千裏眼和順風耳，也只是她的麾下而已。
　　此時，這樣的華秋道出現的剎那，祁鳳語就忍不住芳心輕顫。
　　她以為她可以放下，但是見到華秋道的剎那，感情卻壹下子洶湧了出來。
　　之前壹直都沒有哭泣的她，此時竟是忍不住淚水嘩嘩淌落。
　　華秋道的虛影匯聚而出之後，很快凝聚如實質。
　　只是和另外那個逆轉因果的華秋道不同的是，此時的華秋道，更加的無為，更加的雲淡風輕壹些。
　　“祁鳳語。”
　　華秋道輕聲開口。
　　祁鳳語輕輕點頭。
　　華秋道輕聲道：“當年見妳，救妳的時候，妳還是個小女孩兒，還穿著壹身破舊的紅色小花襖。沒有想到壹轉眼，就已經這麽大了。”
　　祁鳳語聞言，如遭雷擊，整個人頓時怔然在了原地。
　　華秋道輕聲道：“妳的父親陷入了通天塔大位面天道規則世界的因果之中，目前來說不是太差，但是也並不好。
　　而且，這樣的壹份因果，實際上目前還沒有被人發現——除了我之外，暫時也沒有任何人知曉。
　　包括蘇離。
　　不過，他差不多也已經快要察覺到這壹份因果了。”
　　華秋道的聲音並沒有直接呈現出來，而是直接的落入了祁鳳語的心中。
　　這是壹種特殊的道音。
　　而且他出現之後，就直接的建立了壹處特殊的道韻空間，籠罩了他與祁鳳語。
　　這相當於是將蘇離遮擋在外——並不是華秋道對蘇離有所防範，而是有些因果，祁鳳語目前還有所芥蒂。
　　在這方面，蘇離並不在意，更不會介意。
　　祁鳳語與華秋道的因果，華秋道這個主宰者去單獨處理，也是應該的。
　　蘇離靜靜的在壹旁盤坐了下來，目光沒有看向華秋道和祁鳳語，反而看向了另外壹邊那已經變得很是普通的血色佛塔，心中多了幾分疑惑。
　　軒轅劍之中的‘軒’的意誌離開，並不是消失或者是消散，而是莫名失蹤壹般的離開。
　　軒轅劍本身的強度並沒有受到影響，但是劍靈劍魂以及軒的那種道祖本源氣息，卻已經不在了。
　　這時候，蘇離其實還是想要詢問壹下淺藍小精靈抑或者是系統的，或者是動用壹下天機推衍之術、天機神算之類的手段，卻在考慮到當前的世界與環境之後，還是選擇了壓下這般念頭。
　　他默默的關註著這血色佛塔的變化，至於華秋道老哥與祁鳳語的因果，他已經不去關註了。
　　對於蘇離而言，對於華秋道老哥的信任是無條件的。
　　華秋道如果都不能解決這份因果，那麽也就沒有人能解決這份因果了。
　　……
　　道韻區域裏，華秋道的話，讓祁鳳語再次的動容。
　　但是她沒有懷疑。
　　華秋道的聲音本身就無欲無求，和最開始她印象之中的那個華秋道大哥壹模壹樣。
　　而且，在面對眼前的華秋道的時候，祁鳳語發現她的很多背負似乎都已經解開，就如同放下了所有的枷鎖壹樣，可以無憂無慮，可以訴說心中所有的不平。
　　這是她最初對華秋道心動的時候生出的感覺，很久的歲月裏這種感覺都已經不再存在。
　　如今，這般感覺竟是再次的生出，以至於是那麽的熟悉，那麽的感動。
　　就如同壹下子回到了心靈的港灣，道的領域裏了壹樣。
　　“秋道大哥，真的……是妳嗎？”
　　祁鳳語的聲音都有些哽咽。
　　華秋道輕聲道：“曾經是我，如今也是我，但是這般過程之中，這般踏入天庭的，卻不是我。我曾經與妳父親有舊，也承諾過有生之年不入天庭，這壹點，妳幼年化劫的那壹次，應該是有記憶的。
　　後來，妳成為天庭之主，這般記憶就自然的屏蔽了。
　　也是那時候，昆侖鏡實際上就已經不由妳掌控了，昆侖鏡那時候也已經不再接納妳。
　　便是因為，妳已經失去了心眼。”
　　祁鳳語聞言，卻沒有什麽大的情緒波動，似乎已經默認了這件事。
　　“看樣子妳其實也已經有所察覺了。”
　　華秋道再次的開口。
　　祁鳳語沒有回應這個問題，而是道：“那我缺失的心眼，又去了何處？”
　　華秋道道：“當初幫妳化劫之後，妳因為壹些差錯，被人斬斷了雙臂，挖取了雙眼。那雙眼睛，被煉制成為了頂級的魂源珠。所以，妳的心眼是天生殘缺的。
　　這壹次昆侖鏡出面，是因為有巨大的因果和命運補足了這些。
　　說到底，妳這般情況，需要壹個強大的底蘊來掛靠，不然妳只能步步落入算計之中。
　　對於洪荒神話世界而言，算計布局什麽的，其實不是那麽難以應對。
　　或者說，洪荒神話世界裏，以妳的身份和地位而言，布局算計之類的，於妳影響不會特別大。
　　但是在通天塔大位面天道規則世界，壹切自然不同。
　　那其中的布局算計，層層遞進，深不可測。
　　誰卷進去都非常的疲於應付，便是我，也難以自拔，被層層影響，最終不得已而化道，被立下了逆轉的因果。”
　　華秋道語重心長，倒是講述了壹番因果。
　　祁鳳語輕嘆壹聲，道：“所以，自我接受天庭之主的位置之後，我所遇到的秋道大哥，已經不完全是秋道大哥了是嗎？”
　　華秋道道：“那也依然是華秋道，但卻不完全是——只能說，那壹位存在的形式，類似於雙面的存在，如陽對應的陰，如天對應的地。那也只能說是我曾經留下的罪孽，留下的壹縷憤世嫉俗的惡念。
　　每壹個前行者，都會在光明之下留下背影。
　　我不能否決他的存在，壹如他無法阻止我的出現甚至揭穿他的計劃壹樣。
　　當然，我即便是出現了，他也是不知道的——因為他若要存在，我是必須要化道的。”
　　華秋道的話有些深了。
　　但在道韻之下，在‘掛靠’了蘇離之後，祁鳳語已經可以聽得明白了。
　　祁鳳語已經察覺到了她自己變了——和聰明愚蠢沒有關系。
　　而是在面對事情的時候會更加的全面壹些，也會更加的多方位考慮壹些。
　　偏執和激烈方面的性格，源自於本性，目前依然還沒有多少的改變。
　　“那……這次他的目的，也是秋道大哥的目的嗎？如果是的話，這天庭之主的位置給他又算得了什麽呢？”
　　祁鳳語的話語有些感性。
　　華秋道輕輕搖了搖頭，道：“天庭是妳的責任，也是眾生的因果，而不是個人的因果得失，更不是恩情和利益，所以這不是給不給的問題。
　　這壹切該怎麽做，我說任何話其實都意義不大，畢竟蘇人皇與妳說的許多話，妳也都並沒有聽進去。
　　或許有那麽壹絲的入心，卻很快又拋之腦後了。
　　那麽，我即便是在妳心中有壹些最初的好印象，實際上也改變不了本質，或許這壹次能讓妳聽進去壹兩句。
　　但這之後，該如何還是會如何。
　　所以，做什麽決定，妳要去想那個結果妳是否可以承受，而若是可以承受，那就去做。
　　如果無法承受更不能接受，那要慎重考慮。
　　凡事用心去看，用心去想。
　　用心了，哪怕是沒有心，心也會壹直在。
　　而不用心的話，哪怕是有心，心也依然不在。
　　所以，壹切唯有用心。
　　唯有用心，才能知‘道’。
　　這才是真正的知‘道’。”
　　祁鳳語認真的聆聽著，盡管華秋道對於她的評價她覺得不是特別的中肯——將她似乎看低了壹些，她沒有華秋道說的那麽聽不進勸告。
　　但她沒有去否認——這時候，她已經在真正的審視她自己的問題了。
　　“秋道大哥，有些問題，我想尋求壹個正面的答案，無論妳怎麽看我，只要妳說，我就壹定會信！”
　　“秋道大哥，請告訴我，那個華秋道，真的居心叵測嗎？”
　　祁鳳語依然執著。
　　她想要尋找壹個答案。
　　華秋道卻只是平靜的回應道：“這個答案，需要妳自己用心去尋找。或者說，妳可以當面直接與他對質。
　　我這壹次，留下最後壹縷印記，實際上只是想告訴妳，妳的未來在通天塔大位面天道規則世界。
　　那裏，妳終究是要去的。
　　所以，天庭終究會易主，但這個主人會是誰，則可以由妳來定。
　　可以是任何存在，但唯獨不會是妳。
　　好了，此間因果了結，也算是了斷。
　　我該離去了。”
　　華秋道說完，身影便很快消散消失了。
　　徹底的湮滅的那種，沒有任何的痕跡。
　　那種熟悉的氣息，那種道韻的感覺，那種如心靈港灣、大地懷抱的氣息，都在這剎那之間消失了。
　　連同著壹起消失的，還有源自於天地之間的那壹縷道韻的領域。
　　祁鳳語心中壹片空落。
　　以她的心境和能力，已經不難發現，她壹直欽慕的、心動的，從來都是華秋道這種道韻的境界以及這種氣息。
　　相對而言，另外那個逆轉因果的華秋道，的確是徒有其形、也有壹縷神韻，但是卻並不是。
　　有時候，真正的存在出現之後，虛假的確是無所遁形。
　　無論那個華秋道多麽的相似，甚至是神似，都依然不是。
　　祁鳳語多多少少有些明悟了。
　　只是，她希望華秋道大哥給予她的壹個指點、壹個目標或者是決定，對方卻沒有給她。
　　也就是說，華秋道沒有再像是原來那樣給她定下目標，給她作出決定，成為她的依靠。
　　可華秋道還是教導了她，指點了她，以及告訴了她她掛靠了蘇離的好處……
　　這些，實際上是華秋道最後給予她的幫助。
　　祁鳳語怔然出神了壹會兒之後，才回過神來，隨後她留意到，蘇離壹直在觀察那早已經退盡了血色的舍利塔。
　　“不用看了，這裏的所有禁制已經消散了，瑤池的枷鎖已經打開，昆侖鏡也已經重新開啟。
　　隨後，妳和我會壹起出現在鏡子之外，回到天庭主環境之中。
　　我們失蹤這許久，想來有些事情已經鬧大了，妳該想想要怎麽去面對吧！”
　　祁鳳語冷聲開口道。